“嗯？”沈晚棠听见章庭轩喊他，侧目看向章庭轩。

就看到章庭轩往日眼睛中的神采暗淡了许多，像只被主人忽视的小狗。沈晚棠淡淡瞥了一眼，只要章庭轩不会脱离计划就好。

“忍冬姑娘，”；章庭轩再次开口，“姑娘就要离开楚安了，日后再见不知又要何时，平日里姑娘也总是冷冷清清，”章庭轩再次一顿，他压下心中的紧张，“不知，这次灯会，我可否邀姑娘一起同游，也算为你践行了。”

章庭轩眸中带上希冀，他紧张地注视着沈晚棠，心中紧张不已，拳头也不知不觉地握紧。

沈晚棠闻言，嘴角带上了笑意，眉眼也跟着弯了弯。

她带着笑意轻声回复：“劳小公子惦记，只是，马上就是上元节了，这几日实在是有些繁忙。许多事情都还没有准备。恐怕要到很晚才能有些许空缺，所以我与月白打算这次就不去参与灯会了。”

“怕会耽误小公子的雅兴，小公子的美意就只能谢绝了。”

沈晚棠话落，章庭轩就急急地说到，“不碍事的，忍冬姑娘，我可以帮你呀！上元节的灯会要到很晚，我往年与阿爹阿娘一起过也没甚意思，今年若是能给你帮上忙，想来会比以往都要有意思得多！”

“多我一个帮忙，你与殷月白也能轻松些，说不定还能赶上灯会。”少年人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激动。

见章庭轩话此，沈晚棠神色出现了几分动容。章庭轩见沈晚棠又想拒绝又补充道：“上元节灯会一年可就一次，错过了可就要再等一年！你与月白这次走了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才会再回来，有我的帮忙说不定就能赶上了！”

“听说今年灯会的花灯，比以往的都要大，都要漂亮。今年画舫上还要选出最漂亮的花魁娘子游街呢！”

“还有许多异乡人来楚安城杂耍，可是比以往的都要热闹！这般盛会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！”

听到章庭轩极力推销今年的上元节灯会，沈晚棠也好似有了几分期待。只不过还未等她开口说话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和一道焦急的男声。

“小公子！”

“漪漪，你快答应他吧，哈哈哈哈哈，你再不答应，我看他就要带着半个灯会还有杂耍班子找到咱们家去了。”

殷月白和阿彦不知何时竟站到了两人的身后，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笑着，脸上一副看戏的表情。旁边的阿彦则是黑着脸，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个嘴毒的女人。

章庭轩确实是有这个想法的，他想若是沈晚棠实在是没空，他就把灯会上最大最好看的花灯买下来送给她。只是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人说出来，着实让他有点不好意思，更紧张了。

他一看来人是殷月白，羞涩的心思变成了恼怒。他怒视着殷月白，刚要开口说话，急得他话到口就变成了几声咳嗦。

“咳咳咳，你。。。你什么时候过来的，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讲话很不礼貌吗！”说话之余，他还剜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阿彦，这个讨厌的女人来了怎么不知道给他打个信号，搞得他又被嘲笑！

殷月白懒得搭理章庭轩，随口敷衍了他一声。留下章庭轩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去了。殷月白的无视叫章庭轩更加火大，气得他在一旁直咳嗦。

“哎呀，漪漪，有章庭轩帮忙就轻松多了，我也挺想去看看这次的灯会的，咱俩这次错过可就错过了。”

章庭轩听到殷月白这么说，决定暂时压下对她的不满，然后满眼期待的看向了沈晚棠。阿彦在旁边简直没眼看，小公子自从遇见了这两个女人就恨不得贴到人家身上去，什么好东西都巴巴地送上去。

沈晚棠轻轻瞥了一眼章庭轩，耳旁又传来了殷月白轻轻的声音：“都办妥了。”沈晚棠点点头。

“那就多谢小公子的好意了，忍冬就厚着脸皮麻烦一下小公子了，若是时间来得及，定与小公子一起逛逛灯会。”

章庭轩见殷月白不知对沈晚棠说了什么，沈晚棠就点头答应了。他决定今天勉强原谅一下殷月白，他大人不计小人过，就不跟她计较听墙角的这一回了。

“不麻烦，不麻烦，我们是朋友，这都是应该的。咳咳咳。”章庭轩高兴地应下，他的俊脸通红，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身体的原因。

他还想与沈晚棠多说几句，就被一个赶来的小厮急急打断。

“小少爷，老爷那边请您过去一趟。”小厮恭敬地向章庭轩说，听见章道成来喊自己过去，章庭轩眉毛皱了一下，父亲平日里很少找他，想来这次应该是有什么急事。

想了一下，便表示表示自己知道了，挥挥手让那小厮下去了。

“既然小公子还有别的事情，那我和月白就不叨扰了。”

“那我们就说好了，父亲大人唤我，我不便相送。这次是我失礼了，”章庭轩转头对一直跟着的那个小厮喊道，“你，认不认识，出府的路。”语气与他和沈晚棠说话截然不同。

那小厮忙跪下，“识得的。”听到那小厮的答复，章庭轩还是有点不放心，见他皱着眉头。阿彦在旁边看着，有些心惊胆战，他怕小公子叫他去送沈晚棠和殷月白，他可不想单独和这两个女人在一起。

“仔细照料着两位姑娘，若有一点怠慢，回来可有你受的。”阿彦凶巴巴地开口，他生怕晚一秒小公子就叫他去干这苦差事了。

章庭轩向沈晚棠到过别后，就急匆匆地走了。他脸上满是开心，甚至觉得身体都不似从前难受了。

章庭轩走后，那小厮躬身为二人引路。

“麻烦了，多谢。”沈晚棠轻轻地道谢。

“沈姑娘不必这么客气，您不仅救了小公子，还治好了夫人，您和殷姑娘是我们勇毅侯府的大恩人。您这一谢，小人可受不起。”那小厮笑眯眯地说。

“言重了，不知该如何称呼。”

“哎呀，二位姑娘喊我文卓就行。”

二人向文卓打听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，文卓也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点。

文卓说话很是风趣，一会就将殷月白逗得满是笑意，沈晚棠在一旁随看着还是内什么变化的样子，但声音听起来也是愉悦得很。

“你这小厮怎么刚才瞧着呆头呆脑，无趣得很。”殷月白打趣道。

“府里的老人告诉我，在府里当值若想混出个名堂来，最好是老实本分一点，别被主子抓着错处。越是表现得积极越在府里呆不长久，哪怕木讷一点不被主子重视也是好的。”文卓细细回忆了一下，这也是他在这府里待的时间最长的原因。

他在这忠勇候府几乎是个透明人般的存在，一直做的都是府里面最不起眼的工作。只是最近才被调到了章庭轩的院子。

将二人送到门口后，沈晚棠便让文卓回去复命了。文卓本来还想将二人送到住处，但被殷月白婉言谢绝了。

“啊？若是只将两位姑娘送到门口，回去公子怕是要责备我了。”文卓可是听说，平日里小公子可都是将二人送回家，这次若是只送到门口，回去怕是要被责备了。

“无事，我和漪漪一会还有别的事情，就不麻烦你了。你就说是漪漪说的，你家公子一定不会怪你的。”

说着，殷月白递给文卓一个沉甸甸的荷包，然后就和沈晚棠上了车。

章道成的书房里——

章庭轩正舒服地在一边坐着，章道成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。竟也没怎么生气的，家中已经有了一个能撑起门楣的长子，对这个小儿子倒是没有多加管教，所幸章庭轩也没做过什么多出格的事情，他也就随他怎么开心怎么去了。

“父亲，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。”章庭轩不满地说，来了这么半天了，也没见章道成有什么急事的样子。章道成竟是拉着他说了一些进来楚安的趣事，章庭轩只觉得没意思极了。

“也无甚大事，就是想问问一些关于沈姑娘的事情。毕竟有恩于我们勇毅侯府。”

听章道成提起沈晚棠，章庭轩一下就来了精神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问起沈晚棠。章道成看着刚才还恹恹不耐烦的儿子，一下就来了精神。

“父亲，我跟你说，忍冬姑娘。。。巴拉巴拉。”章庭轩一开口愣是让章道成没机会再开口，一说就说到了晚上，若不是来传话的小厮，打断了章庭轩，恐怕他还要继续说下去，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。

这几日他派人去仔细地查了查沈晚棠和殷月白，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，但他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。派了人悄悄盯着也没有什么结果。

弄得他心烦意乱，连觉都睡不好。就想着从章庭轩这里再问问。自己的儿子的心思几乎是人尽皆知，就连圣上都对此有所耳闻，他不信沈晚棠看不出来。

沈晚棠越是没什么反应，就越是可疑。西楚虽然没对男女设防，但清白人家的姑娘也不会任谣言满天飞，更何况沈晚棠还不止和他的儿子有谣言。

章道成听章庭轩的形容是，沈晚棠对男女之事无甚在意，一心只扑在医术身上。对此，章道成肯定是不信的，怎么会就这么凑巧地既救了章庭轩又救了佟氏。

一个乡野来的小丫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。

沈晚棠和殷月白回到住处后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，刚一踏进院子，沈晚棠就被殷月白按到了屋里，又添了许多炭火。

室内的温度很快就上来了，今天温度骤降，傍晚的大风刮得人脸生疼。可再冷的天气都没挡住城中人的热情，反倒是越冷越是热闹。

沈晚棠抱着热汤缩在床上，殷月白斜睨了她一眼，“快喝，还有一壶呢！”沈晚棠满不乐意的小口喝着，被殷月白盯着喝完了整整一壶的热汤。

殷月白定定的看着沈晚棠，她这些年一直都很瘦，怎么吃都吃不胖。整个人和皮包骨头就差了一点，一眼瞧上去单薄极了。脸色看着也是不健康的白，只勉强有着一点血色，冬天天气一冷就受不了。

过于纤瘦的身材倒是让她看上去惹人怜惜，和她那张光是看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观音面。更加轻易的就叫人信服。沈晚棠那张脸倒不是说有多漂亮，只是单薄的身材和温婉的面容，尤其是眉心处的一抹红痣，让人在她面前很容易就卸下了防备，在她面前说话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。

沈晚棠的身体情况一直都令殷月白很是头疼，医术上的事情她不懂，问沈晚棠也只是说她心里有数，别的就不再多说什么。殷月白没办法，这些年为了给沈晚棠养身子，自己也快成半个调养方面的高手了。

“别的我不知道，你总是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，成天就会让我担心。”沈晚棠看着殷月白一脸不满的样子，讨好般的笑了笑。

“章道成或许已经注意到咱们了，这几日可要当心了。”沈晚棠靠在床榻上平静地说，“莫要让他揪住错处，”

“这边的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。叫咱们的人盯紧了章道成，别让他坏了咱们的事情。”

沈晚棠引开话题，“等事情一结束，老师就要离开了，你就不必拘束着了。”听沈晚棠提起殷先生，殷月白的表情缓和了几分，她巴不得殷先生早点离开。

“快别说老头子了，这么多年了总是一副板正的样子，站在他身边都喘不过气来。”沈晚棠好笑地看着殷月白，一提起殷先生，殷月白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。

还没等沈晚棠说什么，就有下人来报：“姑娘们，有客人来了，说是于三小姐。”

“于梓桐？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?”殷月白一脸疑惑。她点头示意，将人带进来。

“怕不是与林青阳有关系，”沈晚棠倒是没什么反应，“走吧，去看看。”

“等送走了于三小姐，咱们也去凑热闹吧。”沈晚棠听着远处空中炸响的烟花，上元节是西楚最重要的节日，天子脚下，楚安城更是繁华些。殷月白虽然不说，沈晚棠也是知道的。她惯不爱吵闹的地方，殷月白也总是迁就着她，即便心里想去，也从没提起过。

果然沈晚棠说完，殷月白脸上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。

“哟呵，今天倒是有良心了一回。”